抱歉兒子，我的童年比你的「好玩」多了◎小鄺

小鄺的豬子說 | 抱歉兒子，我的童年比你的「好玩」多了

　　那晚，臨睡前和大兒子閒聊。

　　今年就讀小六的他，九月底就得參加小學離校會考（PSLE）。

　　自年初開課以來，就時不時會聽到他的一些抱怨，申訴學校每日佈置的課業過於繁重，加上這兩年來因疫情限制了出行，自己鮮少有時間可以好好地玩樂或休息，相較於前兩年，現在要承受的壓力也著實比起之前要大得多。

　　他控訴的狀況，我自然心裡明白，但卻刻意以一種不以為然的口吻回應他：「別那麼多抱怨，其實你現在過的日子，比起我在那個年代的童年要好得太多了。」我試圖告訴他，就我當年在童年時期能夠獲得的資源，要遠比現在他擁有的要匱乏許多。希望可以藉此暫時安撫他，不要「身在福中不知福」，應該好好把握時間，以更積極的心態去面對當下的壓力，收拾起心情好好認真備考。

　　接著，我向他悉數我的童年經歷，更把我們之間的童年背景狀況，一一做出對比。我告訴他我大部分的童年時光都是在甘榜（kampong，馬來語「鄉村」之意）渡過，當時居住的環境容易招惹蚊蟲滋生，加上家裡又沒有安裝冷氣，就一把電扇全家共用，所以在忍受悶熱天氣的同時，還常常還得把冒著一身汗的自己裹進蚊帳裡才能好好睡覺。當時別說電腦、網絡，家裡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，生活起居比起現在，著實太不便利。當時家裡也沒車子代步，學校校舍又坐落在一個山坡上，所以每天上學都要走一段好長好累的上坡路。

　　沒想到兒子聽後，不僅沒有對我口中這個物資匱乏的童年，燃起任何一絲對我的童年經歷「憐憫之心」，反到是激起了他的好奇；想從我口中了解更多關於我小時候在甘榜所經歷的童年往事。

　　就這樣一個不小心，把我這個中年人那股「想當年」的勁給揪了出來。

　　那個年代，大家的日子相對純粹樸實，沒有隨時可以視訊聊天的智能手機，各種眼花繚亂的網絡視頻和線上游戲，只有終日都膩在一起的童年玩伴和各種簡單好玩的甘榜遊戲。沒有沒完沒了的補習班，學校佈置的功課也不像現在填鴨式教育般來得那麼繁重，而當時的父母也不會過於限制孩子的玩樂時間，所以只要放學後把功課完成了，就可以自由地找鄰家的童年小夥伴「沒心沒肺」地玩上一整個下午。

　　甘榜小孩玩的童年遊戲固然簡單，但大部分都是那類在室外你追我跑的遊戲，所以運動量極大；加上游戲本身需要大家的配合與互動，通常我們都會玩到汗流浹背，一直到接近晚飯時間，才抱著不捨心情各自回家吃飯。

　　在我的童年回憶裡，還住著另外一群重要的「童年小夥伴」，就是曾經陪伴我們一起在甘榜生活的貓和狗。由於當時在甘榜豢養貓狗，數量上是不受任何限控的，加上當時在我們家裡生活的貓貓狗狗，又完全享有著自主性的「不過問式的生育權限」，這也造成到了後來，我們家時不時就出現有新成員的「忽然加盟」的狀況。印像中，當時家裡貓狗的數量之多，儼然是一幅「濟濟一堂」的壯觀景象，在「全盛時期」，我家裡甚至就同時養了二十多隻貓和狗。

　　後來，我更興致勃勃地兒子闡述了當年自己和這群「童年小夥伴」，在生活中曾經有過的那些快樂回憶和有趣片段。說得正眉飛色舞，兒子突然問道：「Daddy，你的童年聽起來，好像比我的『好玩』很多咧……」

　　哎，我居然忘了開啟這個話題的初衷。我看了看他，感覺有些心虛，尷尬地失笑起來。

　　忽然想起有次應邀到一所小學開班授課，和負責老師聊起關於現在孩子的課業狀況。她感嘆現在孩子們需要應付的功課量和壓力指數，和我們當年比起來，早已不可同日而語，很多她的學生們除了每日要面對繁重的學校課業，放學後更是要應付校外父母安排的各種補習和課外才藝班。

　　其中她有句話我一直印象深刻：「和過去相比，現在很多人的童年回憶好像除了學習，就是更多的學習。」

　　當下心裡湧起一絲感慨：「抱歉兒子，我的童年確實比你的『好玩』多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