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預購】魯迅小說全集◎魯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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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國近現代最重要的作家
  中國最推崇的文豪
  他的文學,身為中國人必讀
  他對中國人的洞悉,被中國奉為經典

  但他的作品,也是現代中國最棘手的難題之一

  要了解中國、中國人
  怎麼能夠不讀魯迅!?

  ▌他是時代的異端,即便到今天都是 ▌

  魯迅活躍的時間,約於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初期。在那個傳統與現代、甚至是未來交錯碰撞的時代,他不但兼容並蓄、也從中看出矛盾與衝突,良善與醜惡。

  他曾經受過古典教育,是章太炎的學生,也曾赴日求學,接觸當時最先進的各式思想。他不但兼容並蓄,也看出兩者之間的醜惡面與衝突面。中國古老的哲學、文學,在他筆下重生,重新獲得新時代的生命力。而在他毫不留情的筆鋒下,中國文明史上最醜惡的一面,也被他描寫入骨。一直到現在,他仍是近現代華文文學描寫人性的代表。

  然而,為什麼我們要在這個時代讀魯迅?

  因為在這個大外宣橫飛、中國夢滿溢的時代,魯迅的作品中,諸如:

  「中國便永遠是這一樣的中國,絕不肯自己改變一隻毫毛!」
  「造反是殺頭的罪名呵,我總要告一狀,看你抓進縣裏去殺頭」
  「我決計要學文藝了,中國的呆子,壞呆子豈是醫學所能治療的麼?」

  這類的嘲諷與針砭,卻像是重重地打在中國政府的臉頰上。魯迅文學中的反叛精神,當然不可能跟「跟黨走」「(媒體)得姓黨」和諧共處。於是在舊中國時期屬於異端的魯迅,即便在新中國的現代,也依然是最尖銳的異端。是否繼續推崇魯迅?也成為當代中國政府的難題。

  ▌要懂中國,就非得讀魯迅不可! ▌

  即便到現代,久受魯迅文學與思想薰陶的中國人,仍不忘拿這位國家推崇的重要作者,其重要作品中的元素來嘲諷政府。

  好比說,著名的「阿Q精神」「人血饅頭」即出自魯迅文學。而在現代中國,出自《阿Q正傳》,看似平凡無奇的「趙家人」三個字,不但被中國官方下令媒體禁用,也在民間衍伸出「趙家日報」「趙府家奴」「你那(哪)裡配姓趙!」等數十種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象徵式嘲諷。

  換句話說,雖然魯迅活躍的時間是在十九、二十世紀,新舊中國的交界,但在廿一世紀的中國,中國人也依然透過這位國家也無法撼動的思想家,隱密卻也尖刻表達對政府的不滿,進行微小但整個中國都可以心領神會的細緻反抗。

本書特色

  魯迅金句
  ‧無人能及的「吃人禮教」──
  我翻開歷史一查,這歷史沒有年代,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「仁義道德」幾個字。我橫豎睡不著,仔細看了半夜,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,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「吃人」!

  ‧點出中國的沉痾、人性的陰暗──
  「啊,造物的皮鞭沒有到中國的脊樑上時,中國便永遠是這一樣的中國,絕不肯自己改變一隻毫毛!」
  他覺得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,除了「自輕自賤」不算外,餘下的就是「第一個」。狀元不也是「第一個」麼?

  ‧乍看之下,以為是現代中國
  「造反是殺頭的罪名呵,我總要告一狀,看你抓進縣裏去殺頭,——滿門抄斬,——嚓!嚓!」

  ‧時代異端,心底也有的柔軟
  希望本是無所謂有,無所謂無的。這正如地上的路;其實地上本沒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。

作者簡介

魯迅


  一八八一年-一九三六年,浙江紹興人,本名周樹人,魯迅是他的筆名。中國近代著名作家、思想家,也被認為在新文化運動、白話文運動、中國現代文學等領域發揮極大的影響力。

  魯迅幼時曾讀過私塾,二十歲(一九○二年)時赴日留學;他曾決意習醫,但由於學習方式以及認知到當時中國的問題並非體格,而在精神,是以在一九○六年棄醫從文。一九○九年歸國,曾在滿清、中華民國政府、北洋政府的各級教育單位任職(也曾參與注音符號制定)。一九一八年時在《新青年》刊載《狂人日記》(首篇白話文小說),並首開風氣之先,創作雜文。他的筆鋒銳利,寫小說時不但人物刻劃畫鮮明入微,對中國人「國民性」、中國弊端的描寫也被視為經典。

  代表作除《狂人日記》外,尚有《阿Q正傳》《孔乙己》《故事新編》《吶喊》;散文集《朝花夕拾》《野草》等作品。此外,魯迅在學術與譯作上也多有所成,著譯有《中國小說史略》《漢文學史綱要》《地心探險記》(Voyage au centre de la Terre)等作品。
自序

  我在年青時候也曾經做過許多夢,後來大半忘卻了,但自己也並不以爲可惜。所謂回憶者,雖說可以使人歡欣,有時也不免使人寂寞,使精神的絲縷還牽著已逝的寂寞的時光,又有什麼意味呢,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卻,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,到現在便成了《吶喊》的來由。

  我有四年多,曾經常常,——幾乎是每天,出入于質鋪和藥店裏,年紀可是忘卻了,總之是藥店的櫃臺正和我一樣高,質鋪的是比我高一倍,我從一倍高的櫃臺外送上衣服或首飾去,在侮蔑裡接了錢,再到一樣高的櫃臺上給我久病的父親去買藥。回家之後,又須忙別的事了,因爲開方的醫生是最有名的,以此所用的藥引也奇特:冬天的蘆根,經霜三年的甘蔗,蟋蟀要原對的,結子的平地木,……多不是容易辦到的東西。然而我的父親終于日重一日的亡故了。

  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麼,我以爲在這途路中,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;我要到N進K學堂去了,仿佛是想走異路,逃異地,去尋求別樣的人們。我的母親沒有法,辦了八元的川資,說是由我的自便;然而伊哭了,這正是情理中的事,因爲那時讀書應試是正路,所謂學洋務,社會上便以爲是一種走投無路的人,只得將靈魂賣給鬼子,要加倍的奚落而且排斥的,而況伊又看不見自己的兒子了。然而我也顧不得這些事,終于到N去進了K學堂了,在這學堂裏,我纔知道世上還有所謂格致,算學,地理,歷史,繪圖和體操。生理學並不教,但我們卻看到些木版的《全體新論》和《化學衛生論》之類了。我還記得先前的醫生的議論和方藥,和現在所知道的比較起來,便漸漸的悟得中醫不過是一種有意的或無意的騙子,同時又很起了對于被騙的病人和他的家族的同情;而且從譯出的歷史上,又知道了日本維新是大半發端于西方醫學的事實。

  因爲這些幼稚的知識,後來便使我的學籍列在日本一個鄉間的醫學專門學校裏了。我的夢很美滿,預備卒業回來,救治像我父親似的被誤的病人的疾苦,戰爭時候便去當軍醫,一面又促進了國人對于維新的信仰。我已不知道教授微生物學的方法,現在又有了怎樣的進步了,總之那時是用了電影,來顯示微生物的形狀的,因此有時講義的一段落已完,而時間還沒有到,教師便映些風景或時事的畫片給學生看,以用去這多餘的光陰。其時正當日俄戰爭的時候,關于戰事的畫片自然也就比較的多了,我在這一個講堂中,便須常常隨喜我那同學們的拍手和喝采。有一回,我竟在畫片上忽然會見我久違的許多中國人了,一個綁在中間,許多站在左右,一樣是強壯的體格,而顯出麻木的神情。據解說,則綁著的是替俄國做了軍事上的偵探,正要被日軍砍下頭顱來示衆,而圍著的便是來賞鑑這示衆的盛舉的人們。

  這一學年沒有完畢,我已經到了東京了,因爲從那一回以後,我便覺得醫學並非一件緊要事,凡是愚弱的國民,卽使體格如何健全,如何茁壯,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衆的材料和看客,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爲不幸的。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,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,而善于改變精神的是,我那時以爲當然要推文藝,于是想提倡文藝運動了。在東京的留學生很有學法政理化以至警察工業的,但沒有人治文學和美術;可是在冷淡的空氣中,也幸而尋到幾個同志了,此外又邀集了必須的幾個人,商量之後,第一步當然是出雜誌,名目是取“新的生命”的意思,因爲我們那時大抵帶些復古的傾向,所以只謂之《新生》。

  《新生》的出版之期接近了,但最先就隱去了若干擔當文字的人,接着又逃走了資本,結果只剩下不名一錢的三個人。創始時候旣已背時,失敗時候當然無可吿語,而其後卻連這三個人也都爲各自的運命所驅策,不能在一處縱談將來的好夢了,這就是我們的並未產生的《新生》的結局。

  我感到未嘗經驗的無聊,是自此以後的事。我當初是不知其所以然的;後來想,凡有一人的主張,得了贊和,是促其前進的,得了反對,是促其奮鬭的,獨有叫喊于生人中,而生人並無反應,既非贊同,也無反對,如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,無可措手的了,這是怎樣的悲哀呵,我于是以我所感到者爲寂寞。

  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長大起來,如大毒蛇,纏住了我的靈魂了。

  然而我雖然自有無端的悲哀,卻也並不憤懣,因爲這經驗使我反省,看見自己了:就是我決不是一個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英雄。

  只是我自己的寂寞是不可不驅除的,因爲這于我太痛苦。我于是用了種種法,來麻醉自己的靈魂,使我沈入于國民中,使我回到古代去,後來也親歷或旁觀過幾樣更寂寞更悲哀的事,都爲我所不願追懷,甘心使他們和我的腦一同消滅在泥土裏的,但我的麻醉法卻也似乎已經奏了功,再沒有青年時候的慷慨激昂的意思了。

  S會館裏有三間屋,相傳是往昔曾在院子裏的槐樹上縊死過一個女人的,現在槐樹已經高不可攀了,而這屋還沒有人住;許多年,我便寓在這屋裏鈔古碑。客中少有人來,古碑中也遇不到什麼問題和主義,而我的生命卻居然暗暗的消去了,這也就是我惟一的願望。夏夜,蚊子多了,便搖著蒲扇坐在槐樹下,從密葉縫裡看那一點一點的青天,晚出的槐蠶又每每冰冷的落在頭頸上。

  那時偶或來談的是一個老朋友金心異,將手提的大皮夾放在破桌上,脫下長衫,對面坐下了,因爲怕狗,似乎心房還在怦怦的跳動。

  「你鈔了這些有什麼用?」有一夜,他翻著我那古碑的鈔本,發了研究的質問了。

  「沒有什麼用。」

  「那麼,你鈔他是什麼意思呢?」

  「沒有什麼意思。」

  「我想,你可以做點文章……」

  我懂得他的意思了,他們正辦《新青年》,然而那時仿佛不特沒有人來贊同,並且也還沒有人來反對,我想,他們許是感到寂寞了,但是說:

  「假如一間鐵屋子,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,裏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,不久都要悶死了,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,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。現在你大嚷起來,驚起了較爲清醒的幾個人,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,你倒以爲對得起他們麼?」

  「然而幾個人旣然起來,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。」

  是的,我雖然自有我的確信,然而說到希望,卻是不能抹殺的,因爲希望是在于將來,決不能以我之必無的證明,來折服了他之所謂可有,于是我終于答應他也做文章了,這便是最初的一篇《狂人日記》。從此以後,便一發而不可收,每寫些小說模樣的文章,以敷衍朋友們的囑托,積久就有了十餘篇。

  在我自己,本以爲現在是已並非一個切迫而不能已于言的人了,但或者也還未能忘懷于當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罷,所以有時候仍不免吶喊幾聲,聊以慰藉那在寂寞裏奔馳的猛士,使他不憚于前驅。至于我的喊聲是勇猛或是悲哀,是可憎或是可笑,那倒是不暇顧及的;但旣然是吶喊,則當然須聽將令的了,所以我往往不恤用了曲筆,在《藥》的瑜兒的墳上平空添上一個花環,在《明天》裏也不敍單四嫂子竟沒有做到看見兒子的夢,因爲那時的主將是不主張消極的。至于自己,卻也並不願將自以爲苦的寂寞,再來傳染給也如我那年青時候似的正做著好夢的青年。

  這樣說來,我的小說和藝術的距離之遠,也就可想而知了,然而到今日還能蒙着小說的名,甚而至于且有成集的機會,無論如何總不能不說是一件徼幸的事,但徼幸雖使我不安于心,而懸揣人間暫時還有讀者,則究竟也仍然是高興的。

  所以我竟將我的短篇小說結集起來,而且付印了,又因爲上面所說的緣由,便稱之爲《吶喊》。

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三日,魯迅記于北京。